5/5早起參加由信義區公所、信義社大主辦,聚樂邦承辦的導覽活動-和興德興煤礦微旅行,這次一日幸福劇本除了導覽路線,還有展覽及實境遊戲等系列活動,之後也會前往參與實境遊戲的部分!

六合綠地 腳踩著隱形煤渣

「信義區是民國79年臺北市行政區域調整時,由原松山區縱貫鐵路以南與大安區和平東路3段以北地區合併而成,由於區內的信義計畫區為重點區域,所以命名為『信義區』。從臺北市政府一帶多條『松字輩』道路如南北向的松智路、松仁路、松勇路及東西向的松高路、松壽路、松勤路等可知,信義計畫區在規劃的當時仍隸屬松山區。」-閱讀台北491期

 

講者是王大榮老師,在集合的六合綠地上,老師拿出舊照片向我們說明我們腳下的土地過去曾是大華中學,在信義計畫中為興建市場開闢的三條道路,穿過校區,因此學校於1989年搬遷至桃園楊梅,這段過去在大華中學的校史中也有提到。

「民國六十八年夏,台北市修改都市計畫,為興建市場,
開闢三條道路,貫穿吳興街校區,幾經爭取無效之後,
方女士毅然決定遷校,於民國七十八年將學校遷至楊梅現址」大華中學校史

王老師說當時的大華中學屬於貴族學校,而因為位處煤礦坑的山腳下,校園內滿地煤渣,歷史的痕跡雖已被都市化抹去大半紋理,但仍有一棟建築物從老照片走到現代,留住了歲月,老師帶我們從環境中去找尋蛛絲馬跡,遙想當年光景,也為今日的導覽拉開序幕。

 

信義路五段150 台北市最長的巷子?

信義路五段150巷,據說是台北市最長的巷子,跟著老師鑽進巷子中的小弄,看見仍流動著的舊埤溪,老師說這是台北市少數未加蓋的自然野溪,是隱藏於巷弄中的驚喜。沿著150巷繼續走,來到陸軍後勤訓練中心技訓分部,旁邊也可以看見舊埤溪的蹤影,也是耆老童年玩水的地方,過去的台車道(運煤台車所走的路)是穿越現在的訓練中心,不過已不復見了。

 

 

小知識 陂、坡、埤到底什麼意思?

陂(ㄆㄧˊ)、坡、埤(ㄆㄧˊ)在很多地名或古地圖上都可以發現這三種不同的用法,如後山埤、中坡南路,它們到底有什麼不同呢?
陂-最早使用的字,是漢人來台拓墾時,人工圍堰的灌溉池塘!
坡-日治時期,因為日人沒有陂ㄆㄧˊ的音,因此統一將「陂」改成「坡」。
埤-國民政府來台時,發現「坡」這個字沒有池塘的意思,再次將「坡」正名為「埤」。
三種不同的用法,其實是不同時代的相同意思。

含煤石底層

老師跟我們分享台北地質層的口訣,五木大石南南桂,是為古老到近代的順序,分別為五指山層、木山層、大寮層、石底層、南莊層、南港層、桂竹林層,其中含媒層為木山層、石底層、南莊層,而信義區這邊的煤礦層便是石底層。石底層,是以首次發現這種地質形態的地方新北市平溪區石底村命名,石底層中可採煤的有七層,也是台灣開採最重要的一個地質層。

 

 

走進山裡 尋訪礦坑遺跡

走訪煤礦坑順序:金興→和興→源興→德興煤礦除了這次參訪的這四個礦坑外,信義區附近還有松山123坑。
今天主要會帶我們去看和興與德興這兩個保存較完整的礦坑,但金興、源興老師也有帶我們去看留下來的遺跡。
首先是往拇指山的路上,在石頭公觀音廟附近往上一看,會看見幾根隱身在草叢中的柱子,這是當時在民國
58收坑的金興煤礦卸煤區,若不是老師告訴我們估計是會錯過的。

 

 

繼續沿著和興炭坑的指標往前走,爬了一段坡路後,老師指著路旁草叢,我們才隱約看見中間有一條路,原來這是舊的台車道,過去這裡是沒有我們正在走的左邊這條新路的,仰頭可以看見電線沿著路到我們站的地方便穿向舊路,隱身在樹叢中,便是舊路最好的證明。
走上舊台車道,老師告訴我們中間是後來給人走而鋪的路,而左右兩側較平坦則是當時架設台車鐵路的地方。在走舊台車道路途中看見砂頁岩互層的地質現象。

 

 

「有時候我們會在野外發現,由兩種不同顏色,不同岩性的岩層,交互堆疊而成的山壁,可能就是砂頁岩互層。
在沈積的當時如果氣候穩定,可能沈積物的顆粒會比較細,就變成頁岩,但是如果遇到像是颱風,豪雨等等異常的天氣狀況時,比較大顆粒的砂石就會被沖帶的比較遠,而堆在原本的頁岩層上,形成砂岩,這種一層頁一層砂的層狀構造我們就稱為砂頁岩互層。」-自然公園

 

 

走上去後看到以前礦工生活空間、住宿洗澡的地方,但目前都已荒廢,我們只在外面觀看,看不到裡面的現況。礦坑通常都會開通兩邊,為了通風,而每次進入礦坑因高溫又全身上下沾滿煤渣,很不舒服,因此每次出坑時礦工都需要洗澡。

 

 

到了和興礦坑,老師告訴我們像礦業這樣的投機事業,不知道會挖到什麼,會挖到多少,以及會不會挖到,所以從日據時代大正年間開挖的和興礦坑,因為沒挖到什麼或者投資人資金匱乏就停採一陣子,直到昭和11年(1936年)換人有了資金,才再重新開挖,這次才挖得較深。民國39年改名叫新生煤礦,後來因為金興煤礦較接近煤層,由那邊挖比較有效益,於54年收坑。

要進到和興炭坑時,坑道口的上方有一個匾額,寫著皇紀2600年(西元1940,因是日本開國2600年,為整數年,因而日本各地及當時被日本殖民的台灣都有舉辦許多慶祝活動,在日據時代留下的碑或古蹟中偶會看到皇紀2600年的字樣。

在現在的和興煤礦坑口會看到往左延伸出去的鐵路,其實那並不是真正過去的台車道,鐵路與廣場上的穿山甲(估計是因為挖洞的特性)都只是政府設置的意象,真正的台車道應是穿過現址的地藏王廟往上走,將裝好煤礦的台車往上坡拉,再放下讓它自然滑落藉此節省人力。老師說目前台北市還有在使用的台車道是位在木柵指南宮,也想去看看台車實際使用的景況。

 

 

和興礦坑內部經過整理,有許多礦坑的小知識,與復刻的礦工雕像,走出礦坑外老師帶我們去看土石流的警示標語,礦坑所在地因為開挖過的關係,往往都是土石流警示區,雖然地質學家說環境會自然的慢慢恢復,但仍需要一段時間;有些煤礦附近會形成特殊的「捨石山」,是為將挖出的煤礦處理後剩下的石頭推砌而成的山丘;而礦坑附近的植被,因為礦區開墾影響,多半都是2030年的次森林。

 

消失與保存的礦坑痕跡

離開和興炭坑後,我們沿新路回到平地,準備出發前往另外兩個礦坑,首先抵達的是源興,以旁邊土地公廟命名,老地名為乞丐坑的源興礦坑現址已改建為飛宏象山聯誼中心,雖已幾乎看不見什麼礦坑的痕跡,不過老師帶我們走進附近的農地,讓我們看有個被很多雜物掩蓋,有水流出來的洞口,便是過去源興礦坑的遺跡,老師告訴我們在台灣的挖煤礦最害怕三件事,落盤(坍方)、湧水跟火災,但這裡的水流是關坑後才湧出的。

源興煤礦現址

地勢較低的房子

在大樓後面,留有舊時的U型防空洞,而現有的馬路是在62年收坑之後才墊高的,因此在路旁可以看到有些地勢比馬路低的老房子,老師說在當時有一些單身的礦工,可能因病或意外過世無處可葬,就一起埋在路邊,直到開路時,才把他們收集起來,聚集在土地公廟旁,建造現在看到的有應公廟。

 

防空洞

 

接著我們開始往上走,準備到今日最後一個礦坑-德興煤礦,途中經過挹翠山莊據說是第一個在市區內的別墅群,走著走著走到了糶米公廟後,在沿著旁邊的道路往下,途中經過了財神廟,終來到了今天最後一個礦坑-德興礦坑。德興也是有經過整理保留下來的礦坑,但與和興相比礦坑內沒有設置太多設施,較能感受當時的礦坑氛圍,因為潮濕的關係兩旁還長了許多蕈類。

 

 

老師告訴我們松山區過去被稱作煤都,不過附近的煤層很薄,之所以可以採礦很久的原因是離使用區很近,運輸成本很低,山下聚集兵工廠、菸廠、發電廠、磚廠等用煤量大的產業。1984年發生多次嚴重的礦坑事件,煤礦業因而逐漸沒落,因安全問題、成本太高陸續停採,改由進口,老師說之後如果有更好的技術降低成本、改善礦坑環境,或許可以再重挖,而現在就當成是我們的地下寶藏。

王老師在當兵時期曾在馬祖作業坑道採過花崗岩,因為有這樣的經驗在分享礦坑故事時多了一份真實感,向我們分享照片的王老師笑說這是他的黑歷史,而在當時坑道的寬高深都是機密,因為不同的長度可以做不同運用,坑道雖然比煤礦稍微安全一點,較不用擔心火災的問題,但也害怕落盤。

 

礦區信仰
一路上經過許多廟宇,老師告訴我們大致上礦區的信仰有土地公廟、地藏王廟、火神等,另外路上還有看到的是石頭公、有應公等。

 

 

土地公廟

這一趟走訪的就有舊陂福德宮、永安(源興)福德宮、糶米公廟。
其中糶米古道上的糶米公廟是有一段淵源,於清朝道光年間古道是松山三張犁的居民挑米來往文山、南港進行買賣的必經之路,挑米的人們說好經過這裡每個人捐一把米,並用當地的岩石雕成一尊土地公像膜拜,因而有了此廟。

地藏王廟
老師告訴我們,礦區通常挖礦到地底下,擔心會對地靈不敬,因此會蓋地藏王廟來保佑平安。在和興炭坑旁及糶米古道上都有看到地藏王廟。

石頭公觀音廟
石頭公觀音廟有一段特別的故事,在廟旁有一石頭公史記載著這段故事。

「大概一八九八年,由復記煤礦闢開作為煤場,因起工人名叫黃阿立負責闢開此地,當石頭闢開內有一塊奇石極似佛像模形浮雕,在場工人及觀看眾人皆為稱奇,但少立卻不信如此巧合,即命工人將大小石頭搬開,現場少立即時暈倒在地,眾人大驚失色。

經工人送醫求診急救經十餘日病無起色,大家議論紛紛云是該石頭像顯靈否,繼由地主陳春來前輩者再三進言,不如請將石像移回原為安置上香為告試看如何,果真應驗,過幾天不醫就癒......暫用石板水泥簡蓋小廟亦不知如何稱叫神號,因為石頭自然形成所以簡稱為石頭公。.......並奉石頭公指示自壬申年起改換神號為觀音亭。」-石頭公史

 

火神
煤礦的辦公室通常都會祭拜火神,不過礦業沒落之後,火神信仰也逐漸消逝,目前台北市延吉街仍有一間火神廟,主要為消防隊在祭拜,祈求平安。

 

結語

看不見的礦道深處是一片寧靜的黑,遙想當時以生命討生活的礦工們,在悶熱不適及意外隨時降臨的工作環境裡,為了生存或為了家庭的溫飽。這些為數眾多的礦工故事,在時代的脈動中如同隱遁的礦坑紋理被消逝與遺忘。
無論是之前在九份看過宏偉的礦業十三層遺跡,在文化銀行看過輕便路上的小故事,又或是這次走進信義區礦坑的導覽,礦工的故事從來都是令我著迷的,是那麼獨特又令人難忘的。

 

參考資料

賴克富劉英毓2006)。《台灣的煤礦》。台灣:遠足文化
臺灣鑛業史編纂委員會(1966)。《臺灣礦業史》。台灣:臺灣省礦業研究會、臺灣區煤礦業同業公會。

閱讀台北491期:http://tcgwww.taipei.gov.tw/ct.asp?xItem=49145&CtNode=5265&mp=100021
大華中學:http://tahwa.tw/history.php
地圖與遙測影像數位典藏計畫:http://gis.rchss.sinica.edu.tw/mapdap/?p=6730&lang=zh-tw
放羊的狼:http://ivynimay.blogspot.tw/
自然公園:http://web.pts.org.tw/~web02/nature/content4-2.htm
「煤」有大不了!: http://www.mdnkids.com/coalmine/index2.shtml
一日幸福劇本: https://www.clubon.space/xinyi2018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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