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東行第二天一早出發前往 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 ,這是個我來臺東那麼多次卻從來沒有考慮過的景點,也不是這一次預期的景點,甚至出發前一晚還考慮要不要去,但卻是讓我最深刻的,從旅行回來後,持續在我的生活中發酵,似乎也是記錄這趟旅程的起心動念。
 
 

 
音樂的慰藉特展:臺灣原住民現代歌謠中的共享記憶
 
這是一個以原住民歌謠為主軸的展覽,走進去之後,就黏住了,在裡面待了幾個小時,後來也沒有再去博物館的其他地方了,在每天轟炸的大量資訊裡,要找到有感覺的東西,反而越來越少,因此遇見你感覺對的人事物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。展覽中有許多的音樂可以聽,你可以拾起散落在展館的各個耳機,搭配著那首歌的故事、照片、影像或報導聆聽。
 
聽過巴奈,聽過胡德夫,但未曾聽過他們的聲音,這個展覽把他們帶進我的生命裡。
 

 
1990年代 崛起
 
這個展區紀錄原住民因1996年奧運宣傳片的主題曲受到注意,原住民歌手開始進入到流行音樂。
 

▶巴奈<白米酒>
 
白米酒 我愛你
沒有人能比你強
 
在展區入口不遠處,一個一個聽著,聽到這一首時,搭配著他說明歌曲的低沉嗓音,竟落下淚來,就站在那面對展版,還有那一件寫著「白米酒 我愛你」字樣的衣服待在一起。
 

▶巴奈<巴奈流浪記>
 
聽過紀曉君的版本或是在許多歌唱比賽中翻唱的版本,但巴奈的版本那麼質樸真摯又深刻。
 

 
1970至1980年代流浪到臺北與「國語」流行歌
 
為了生計,原住民於1950-1960年代開始從原鄉到山上的林班工作,在勞動過程中哼哼唱唱創造出許多的歌曲就稱作為林班歌,其中國語運動的影響逐漸深入,因此開始會有些將母語翻譯成國語的創作,或是以國語創造新的歌曲。到了1970-1980年代,臺灣經濟起飛後,因此原住民青年開始到都市工作,又以工地勞動工作最多,聚在一起唱歌成為下班後的重要娛樂,因此開始出現大量獨特的原住民中文歌曲。
 

 
當原住民開始以非母語的中文創作,會產生一種特有的語言風格跟表達方式,這個是無法以中文思維直接翻譯的,必須要更深度的去認識他們的文化及習慣,才能更好的理解歌曲所要表達的意思。
 

林廣財<涼山情歌>

 
屏東縣 懷念的故鄉
瑪家鄉涼山村的小姐阿
我愛你
 
粗獷的聲音,直白的歌詞,情感那麼直接又誠懇,尤其喜歡把家鄉寫進歌詞裡的表達。
 

 
 1970-80年代歌謠與社會運動 
 
1970年代從唱西洋歌曲到唱自己的歌,展覽中特別緬懷一位對胡德夫歌唱轉變有很重要影響的李雙澤先生,因意外英年早逝,他曾這樣問到「你能不能唱自己族語的歌給我們聽?」正是這句重要的詢問,讓胡德夫開始反思自己與歌唱,與原鄉的關係和位置。1980年代胡德夫創作許多歌曲來推動原住民的社會運動。
 

胡德夫<最最遙遠的路>
 
這是最最遙遠的路程 
來到最接近你的地方 
來來來 
 
這是最最遙遠的路程 
來到以前出發的地方 
這是最後一個上坡 
引向家園絕對的美麗 
你我需穿透每場虛幻的夢 
才能走進自己的田 
自己的門
 
這首歌是寫給原住民的青年學子,希望他們能找回自己的力量,找回自己的根。這首跟<為什麼>都很觸動我,以「遙遠的路程」、「最後一個上坡」來呈現,成長中的我們要突破一些混亂、外界的誘惑,找到自己的根,找到自己是誰,往往需要很長時間的歷程,可能會遇到很多困難、對自己的質疑、困惑,要面對很多選擇,要「穿透每場虛幻的夢」,才能抵達自己的地方。不直接提到家鄉,而是以「最接近你的地方」、「以前出發的地方」來代稱,簡單的詞但卻讓人感覺到非常靠近核心、深厚的情感,一下子就能進入情境裡。
 

胡德夫<為什麼>
 
為什麼 這麼多的人 
離開碧綠的田園 飄蕩在都市的邊緣
 
為什麼 這麼多的人 
湧進昏暗的礦坑 呼吸著汗水和污氣
 
轟然的巨響 堵住了所有的路 
洶湧的瓦斯 充滿了整個阿美族的胸膛 
為什麼啊 為什麼 走不回自己踏出的路 找不到留在家鄉的門
 
<為什麼>是胡德夫為了海山礦災寫的歌,在這場礦災中奪走了74位礦工的生命,其中有72位是阿美族。胡德夫在「為山地而歌」演唱會中發表這首歌,以音樂會的形式發起募款,並希望能改善原住民政策。
 
展場特別布置了一個礦坑意象,在裡面播放<為什麼>及海山煤災的相關影像,當歌與實際的狀況對應在一起,感受到一切的沉痛,在礦坑裡待了很久,情緒非常飽和,眼淚止不住的落下。這是歷史,這是重要的事情,要記得並且尊重這些犧牲的人。
 
這首歌會讓我這麼有感覺 ,也是因為這半年來一直在思考自己跟家鄉的位置,對於我的家鄉我是很驕傲的,但離家多年的我跟家鄉的關係有比成年後待許久的台北近嗎?如果家鄉那麼好、那麼讓我思念,一切都那麼合理,是什麼困住了我,讓我沒有辦法回去呢?
 
就像那句歌詞說的「為什麼啊 為什麼走不回自己踏出的路 找不到留在家鄉的門」
 
原住民是原來住在這裡的人,外來的強勢力量改變了原有的生活方式,文化、生活空間被破壞,被迫開始用如何生存來思考如何生活,那些他們很重要的文化特質,變成被傷害的空隙。真實、自然的人,就注定被傷害嗎?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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